所謂水漲船高,劉備進位楚公當天,自然是大封眾臣。
武將方面,關羽授封楚國前將軍。
張飛授封左將軍。
趙雲授封右將軍,魏延授後將軍。
甘寧授征東將軍,黃忠授征北將軍…
其餘丁奉,陳到,陸遜,關平,霍峻,馮習,朱桓,及新降張遼,張燕等諸將,皆各依功勞,授予楚國官位。
文臣方面的官名變化不大,基本上將原本朝廷的三公九卿等,皆原封不動的授予瞭楚國官職。
諸葛亮依舊是尚書令,署理大將軍府兼楚國諸事,蕭和也依舊是楚國尚書仆射。
其餘糜竺,徐庶,法正,龐統,顧雍,孫乾等新舊文臣,皆授以楚國官位。
但在爵位的授予上,劉備卻給瞭蕭和最高規格的封賜。
唐鄉侯,食邑兩千戶!
楚國陣營中,除原先自帶爵位者,其餘爵位皆為亭侯。
哪怕是武將之首關羽,爵位也仍為漢壽亭侯。
蕭和是謀臣武將中,現有唯一一位鄉侯。
且食邑近兩千餘戶!
今天下大亂多年,海內戶口減半,兩千餘戶已經是頂格的食邑封賞。
這個戶數,莫說是楚國,放在魏國之中,那也是屈指可數。
劉備的這般重賞,自然是為彰顯蕭和無人可匹敵的功勞。
這一道賞賜一出,楚國上下,無人不服。
哪怕是關羽這個嶽丈,兼創業集團二把手,也舉雙手贊成,認為蕭和是當之無愧。
無他,蕭和的功勞擺在那裡。
若無蕭和,劉備就不會奇襲襄陽,就不會有後來的收取荊州,平定江東,奪取淮南,乃至如今的雄霸三州,進位為公!
蕭和樁樁件件的功勞,所有人都看在眼裡,誰人敢不服?
如今他獲封鄉侯,得兩千食邑的頂封,自然也就是眾望所歸。
劉備進位為公,眾謀臣武將各得升官拜爵,三軍將士皆得封賞,南方三州為之沸騰。
這道消息,很快也由細作,傳往瞭北方。
…
鄴城,魏公府。
“大耳賊,織席販履之徒,也配與孤平起平坐!”
高位上坐的曹操勃然大怒,將手中帛書情報拍在瞭案幾上。
他是真的出離的憤怒瞭。
曹傢雖非袁氏那種頂級士族,好歹也是一方豪族,世代公卿。
你劉備是什麼人,不過一織席販履的泥腿子,你還摸著我過河,學我建國封公,跟我平起平坐起來瞭?
我給你臉瞭?
府堂之中,群臣皆是一片憤慨。
曹丕察顏觀色,趁勢進言道:
“父親,大耳賊僭越稱公,分明在挑釁父親,挑釁我大魏。”
“兒臣以為,父親當即刻起傾國之兵,分路南下討滅偽楚,方能彰顯父親之威。”
曹丕一帶頭,眾臣中叫戰者紛起。
尤其是曹純夏侯尚等宗親,心念著與劉備的筆筆血債,更是慷慨激昂叫戰。
曹操捋著細髯沉吟不語,眼神中顯然也燃起一絲戰意。
“父親,兒以為萬不可舉師動眾,輕易南征啊!”
曹植卻站瞭出來,跟眾人唱起瞭反調。
楊修臉色為之一變,急是向曹植暗使眼色。
明眼人都看得出來,曹操有南征的意圖,你不迎奉便罷,還唱起瞭反調,這不是找不痛快麼。
曹植卻無視楊修暗示,一臉凝重的拱手道:
“兒臣於敵營之中,親眼所見,那蕭和文才驚世,十倍於兒。”
“兒臣想這世上,怎會有既智計超凡,又文才冠絕天下之人?”
“這個蕭和,必不是凡人之軀,定如傳聞中那般,乃神仙降世!”
“若非如此,他如何能在短短數年間,將劉備托扶成雄踞南方半壁的霸主?”
“兒臣以為,劉備有這樣的神人輔佐,縱然我們有百萬大軍南征,隻怕依舊會重蹈覆轍呀!”
曹植這番話出口,所有人都震驚瞭。
就連曹操,也是嘴巴微微張開,一臉難以置信。
自己這兒子雖樣樣不行,但論及文才,曹操都要自嘆不如。
所有人皆知,曹植文才冠絕天下!
可曹植竟是聲稱,蕭和的文才,十倍於他!
蕭和神機妙算世人皆知,可其文才還能驚艷到令曹植都甘拜下風,這眾人還是頭一次聽說。
曹丕亦是驚疑迷茫的看向曹植,猜不出這位弟弟,在被俘期間到底經歷瞭什麼,竟會對蕭和恐懼到如此程度。
甚至恐懼到,隻因一個蕭和,就不顧惹惱瞭曹操,公然反對曹操南征。
“危言慫聽,一派胡言!”
震驚過後,曹操卻一拍案幾,怒道:
“那山野村夫縱然詭詐多端,終究不過是血肉之軀,什麼神仙降世,皆不過是荒唐愚蠢的謠言!”
“那些目不識丁的百姓輕信便罷,你身為孤的兒子,飽讀詩書,竟然也會信這等鬼神無稽之說!”
“你是為大耳賊所俘之時,被那山野村夫灌瞭什麼迷魂湯麼,怎會對他如此畏之如虎?”
曹操本就惱火於曹植被俘的恥辱經歷,自將他換回之後,念著他吃過瞭苦頭,就一直沒有斥責。
此時卻是忍無可忍徹底爆發,劈頭蓋臉的對曹植一通怒斥。
曹植眼見曹操不聽,急欲再勸。
“你住口吧!”
曹操卻打斷瞭他,拂袖喝道:
“你休得在這裡胡言亂語,亂我軍心,先回自己府裡好好給孤面壁思過幾日,今後這軍國重事,你就不必再參與商議!”
曹植啞然。
本意是為曹魏江山忠言勸諫,卻不想被曹操如此當眾怒斥,還直接要趕出去。
此刻曹植是心灰意冷,隻得搖頭一聲嘆息,拱手默默告退。
眼見這“慫包”兒子退下,曹操這才松瞭口氣,目光轉向瞭一直沉吟不語的曹沖身上。
“倉舒,你以為孤是否當盡起傾國之兵,再次南伐大耳賊?”
曹沖遲疑一下後,拱手道:
“父親,兒以為二哥與四哥的話,皆有其理,父親當伐又當不伐。”
曹操一愣,沒聽明白他什麼意思,示意他詳說。
“四哥說不可輕伐劉備,兒其實是贊成的,但原因卻不是因為畏懼那蕭和。”
“今劉備已一統南方,西有宛城之固,東有淮水天險,三州士民已附,其根基已然穩固。”
“而父親建魏,劉備立楚,天下之勢已非當年諸侯混戰,而是進入到瞭南北對峙階段。”
“兒臣以為,這個階段,想以摧枯拉朽之勢討滅劉備已不現實。”
“現下比拼的,更應該是國力!”
曹沖指點江山,洋洋灑灑的剖析著天下大勢。
曹操微微點頭,若有所思。
“我魏國雄踞中原,父親手握兩河膏腴之地,戶口田地兵源皆遠勝於劉備,底蘊自然也遠勝於偽楚。”
“兒臣以為,隻要我們稍加休養生息,用不瞭數年時間,國力便可增漲恢復到對偽楚形成輾壓之勢。”
“那時父親再以百萬王師南下,劉備以區區三州之地如何能抵擋得住,必可摧枯拉朽般蕩滅之!”
曹沖滿腹豪烈,拋出瞭自己的論斷。
總結起來,就四個字:
國力輾壓。
此番話一出,程昱,荀攸等眾謀臣,紛紛贊同附合,對曹沖皆是投以刮目相看之意。
曹操亦是眼眸放亮,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。
這般年紀,竟能有如此大的格局,能站在如此高度看待敵我形勢,不愧是他曹傢神童啊。
“倉舒言之有理,言之有理!”
曹操是連連點頭,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欣賞。
“這就是兒臣所說的不當伐,至於這當伐嘛…”
曹沖話鋒一轉,接著道:
“劉備僭越稱公,父親自不可坐視不顧,必當有所懲罰。”
“兒臣以為,我們可發揮我大魏騎兵優勢,以輕騎深入偽楚境內,抄掠其南陽,淮南一線邊郡。”
“這樣一來,我們既能掠奪人口,又能不斷給偽楚放血,消耗其本為羸弱的國力。”
“而我軍騎兵來去如風,又不與其正面交鋒,劉備根本奈何不瞭我們,隻能看著我們肆意來去而束手無策。”
“如此一來,我大魏國力不斷增長,偽楚國力卻不停被我們放血,此消彼漲之下,不出數年我大魏對偽楚便有輾壓之勢!”
“那時父親再揮師南下,就算那蕭和真乃神仙降世,在父親絕對的實力面前又有何用?”
聽到這裡,曹操眉開眼笑,拍案而起。
“好好好,好一個當伐又不當伐之策!”
“倉舒啊,孤從你身上,看到瞭你大哥的影子,更看到瞭郭奉孝的影子。”
“這才是我曹操的兒子該有的格局智計!”
“好好好,為父就依你之計!”
曹操是欣喜之極,對曹沖是欣賞之極,甚至將其比為瞭曹昂與郭嘉合體。
曹丕看在眼裡,卻是眉頭暗皺,看向曹沖的眼神,悄然透出一絲陰冷。
戰略就此定下。
曹操便放棄瞭大舉南征的沖動,接連頒佈瞭數道詔令,勸農課桑,大舉屯田,恢復經濟。
同時又調幽州並州及關中騎兵,至汝南,沛國,下邳等淮北一線,分路突入淮水一線抄掠。
…
應天,楚公府。
劉備正眉頭微鎖,聽取著伊籍匯報著淮南一線傳來的戰報。
“近月以為,偽魏騎兵屢屢犯境,遇城不攻,隻搶掠丁口牛羊。”
“期思,富波,向縣,淮陵等諸縣,皆為敵軍荼毒,總計有三千餘戶為敵所掠…”
劉備壓住瞭心中怒火,目光看向眾謀士:
“孔明,伯溫,依爾等之見,曹賊此舉,這是意欲何為?”
諸葛亮羽扇輕搖,說道:
“曹操此舉,亮以為,不能單純的視為派兵抄掠。”
“近日從細作傳回的情報來看,曹操短期之內,並沒有興兵大舉南下的意圖,反倒是接連頒佈瞭勸農課桑,恢復經濟的政令。”
“依臣之見,曹操這是意識到,南北對峙已成定局,想要如掃滅北方群雄那般,靠一戰得勝而滅瞭瞭我們,已無可能。”
“故而曹操才轉而著手休養生息,想要靠著占據中原膏腴之地的優勢,迅速恢復兩河諸州的人口和經濟,進而再以壓倒性的國力再攻。”
“至於偽魏對我淮南一線的騎兵抄掠,則是想仗著騎兵優勢,不斷掠奪我邊境人口,以削減我們的國力。”
“長此以往,國力此消彼漲之下,曹賊再度南下,方才有摧枯拉朽的機會。”
諸葛亮點破瞭曹操意圖。
府堂之內,立時一片議論。
“孔明言之有理,中原沃野千裡,一馬平川,底蘊確實遠勝於南方。”
“曹操現下的方略,確實是上上之策!”
劉備微微點頭,爾後問道:
“那依爾等之見,孤當如何應對?”
諸葛亮早已胸有成算,遂道:
“偽魏有騎兵優勢,我軍卻有水軍優勢!”
“臣以為楚公可令我水軍北出泗水,渦水,潁水北上,襲掠偽魏淮北之地以為報復,並可彌補我淮南人口損失。”
劉備連連稱是,深以為然。
話鋒一轉,諸葛亮道:
“楚公適才也說瞭,中原沃野千裡,底蘊遠勝於南方,倘若給瞭曹操足夠休養生息時間,待其人口經濟恢復,則其國力必將強到無可撼動之地步。”
“故亮以為,我們絕不可被曹操牽著鼻子走,與其比拼國力,必須要盡快揮師北伐,收復中原,不給曹賊休養生息的機會!”
劉備心中微微一凜,立時意識到瞭形勢的緊迫性。
北方的底蘊實在是太深厚瞭,僅僅冀州一地,若恢復其鼎盛時期的人口和耕地,可能就比南方荊揚交三州加起來都多。
這南北對峙,越往後拖,南北國力間的差距就越大。
而現在這個時間點,則可能是南方與北方國力差距最小的時刻。
此時不趁勢北伐,收復中原,更待何時?
“孔明言之有理,北伐慢不得,確實得…”
劉備正要拍板決斷,卻看到蕭和沉思不語,似乎另有想法,遂轉而問道:
“伯溫,孔明所言,你怎麼看?”
蕭和思緒收回,輕咳一聲,說道:
“臣自然是贊同孔明所說,北伐確實不能拖,不能給曹賊休養生息的機會。”
“不過臣以為,哪怕是現在這個時間點,偽魏的國力也要大大強於我們。”
“別的不說,楚公若要北伐,合我三州之力,眼下最多也就隻能調動十萬左右的兵力。”
“且以我們現下的國力,也隻能供養這麼多兵馬北伐。”
“臣在想,以這點兵力就想打垮偽魏,收復中原之地,未免是太過小看瞭曹操。”
劉備恍然省悟,眼中剛剛燃起的戰意,霎時間熄弱瞭三分。
蕭和說的沒錯。
以現下的國力,能募到的兵馬有限,能征上來的糧草也就那麼多,再多就是窮兵黷武,必會激發民變,內部生亂。
兵力有限,糧草有限,卻要以弱攻強,勝算可想而知。
“伯溫提醒的是啊,兵力糧草,始終是我們的軟肋呀。”
劉備捋著細髯,不禁感慨起來。
諸葛亮等眾謀臣們,一時也是眉頭深鎖,暫無良策。
這時。
蕭和卻起身上前,面帶著自信,拱手道:
“啟稟楚公,和醞釀許久,今日想向楚公獻上兩道富國強兵的新制。”
“這兩道新制若能推行,短時間內必可使我們兵力糧草,乃至國力大增。”
“楚公揮師北伐,收復中原,指日可待也!”
此言一出,府堂內一片沸騰,眾人無不驚喜。
劉備更是滿面欣喜,急問道:
“伯溫,你要獻何等新制,竟然有如此威力?”
所有人的目光,皆是望向瞭蕭和。
蕭和則深吸一口氣,緩緩道出六個字:
“均田制,府兵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