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都。
司空府邸。
前庭空地，一張四角八仙桌邊。
此時，曹操正坐在首位，吃著糕點。
在他的左手側，坐著一個青年男子。
赫然是之前在弘農港口參與勤王的曹操庶長子曹昂。
曹昂的大腿上此刻坐著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。
小男孩左手放在桌面上，右手握著一支毛筆，寫著字。
曹昂看著小男孩寫字，稱贊道：“沖弟真是天才。”
“我在他這麼大的時候，大娘為瞭逼我寫字，還用枝條抽我呢！”
“我一邊被抽得哇哇大哭，一邊寫字，一邊在心裡怒罵大娘。”
此時，一個老婦人從大廳跨過門檻走出來，笑罵道：“昂兒，你就別提你小時候瞭。”
“小時候你最淘氣。”
“好在長大瞭。”
“尤其是你親娘過世，你一下子就變成小大人瞭。”
曹操看著老婦人抱著一大摞針線出來，忙起身將位置讓出來道：“傢裡缺你吃穿還是咋的？”
老婦人是曹操的正妻丁氏。
丁氏白瞭曹操一眼，一邊坐在曹操之前的位置上，一邊沒好氣道：“如今你爭霸天下，和那大將軍為敵。”
“大將軍掌握著豐腴之地，你治下差太遠。”
“你再不節省一點，就糧草方面，你如何比得過大將軍？”
“想要節省，就要從自傢人下手。”
“如今你貴為司空，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你身上。”
“我作為你妻子，也是關註對象。”
“我隻有做好節省的榜樣，別人才不會中傷你。”
曹操連連道：“是是是，夫人你說得都對！”
丁氏一邊開始刺繡，一邊道：“孟德。”
曹操站在丁氏邊上，忙道：“在。”
丁氏看瞭一眼曹操道：“我是說，如果你能夠擊敗大將軍，不要殺他。”
“不管怎麼說，他如今都是憲兒的夫君。”
“你殺瞭他，憲兒就是寡婦。”
曹操嗤笑一聲，沒好氣道：“婦人之見！”
“那小子陰險得很。”
“將來我勝瞭，必殺他。”
“否則，有朝一日他東山再起，你我都得死！”
“慈不掌兵，懂不懂？”
丁氏皺起眉頭。
曹昂忙朝曹操努嘴。
曹操有些無奈，嘆息瞭口氣，對丁氏陪笑道：“好嘛好嘛，都聽你的！”
“我真能勝，我到時候就賜這小子到封地，讓他和憲兒在那裡養老送終。”
丁氏這才滿意道：“這還差不多。”
“聽聞都生瞭兩孩子瞭。”
“我這個做大娘的，也沒有辦法去看憲兒她們，不知道大將軍會不會欺負她？”
曹操暗暗翻瞭個白眼。
欺負瞭又能咋樣？
她是我曹操的女兒，被聯姻瞭，這就是她的結局！
別說欺負瞭。
就是真弄死瞭，那也是她的命！
她出嫁的那天，她的生死就和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瞭。
生在這亂世。
生在自己這樣的傢庭裡。
一切就由不得她瞭。
就在這時，一守衛進來道：“傢主、主母、大公子，馬鐵小將軍來瞭。”
曹昂這才將小孩從身上放下。
曹操快步上前，摟著小孩坐在自己身上。
小孩繼續寫字。
曹操抬起頭看向曹昂道：“子脩，多耐著一些脾氣。雖然他們是涼州人，有些野蠻不懂禮數，但是，卻是我們北上的關鍵。”
曹昂笑道：“挺可以的，父親，我不嫌棄他們。”
“而且，他們武功真不錯。”
“尤其是馬術，我們完全比不瞭。”
“我們要多向他們學習，這樣對上大將軍的騎兵才不會落於下風。”
“前幾年，我們和大將軍對上，屢屢吃虧，最大的問題不就是騎兵？”
“這次父親敢於出兵北上，也是因為他們幫忙的結果。”
“但是，這終究是借助他們的力量，不是我們自己的力量。”
“隻有將他們的力量化為我們的力量，我們未來才能安穩。”
丁氏一邊刺繡，一邊聽著曹昂的回答。
她的臉上盡是寵溺和滿意的笑容。
曹操也頻頻點頭道：“子脩，你能有如此覺悟，我就放心瞭。”
“這未來是你的。”
“你就要有廣闊的胸襟。”
“海納百川。”
曹昂應瞭一聲，朝曹操和丁氏告別，這才提著衣擺，從一旁的武器架上提著一把大刀，走出門去。
司空府邸門口，赫然站著一個身強體壯的青年——
馬鐵，馬騰的嫡次子，如今曹昂的結義兄弟。
見到曹昂出來，馬鐵笑著迎上來道：“兄長，今日去牧場吧？我們一邊切磋武功，一邊騎馬！”
曹昂一邊笑著出去，一邊道：“義弟你出身涼州，終日騎馬，如今卻限制在這許都，真實難為你瞭。”
“你說去哪兒，就去哪兒，都聽你的。”
頓瞭頓，曹昂又道：“馬將軍和你哥呢？”
馬鐵來到曹昂身前，聳瞭聳肩膀道：“司空前幾天不是賜給瞭我父親幾個美妾嗎？我父親正和她們玩得歡呢！”
“至於我大哥，正在和楊傢的楊修玩呢！”
“楊修那軟弱性子，不知道我大哥哪根筋搭錯瞭，就喜歡去找他。”
“我看那楊修對我大哥沒甚好感。”
“甚至有一點嫌棄在裡面。”
“想想也是，那楊修出身四世太尉的楊傢，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們馬傢這樣的？”
曹昂停住腳步，沉著臉道：“義弟，我不希望下次再聽到這種話。”
“馬傢雖然遠在涼州，卻也是一方棟梁。”
“不管是馬傢，還是楊傢，都朝廷的棟梁，不分貴賤。”
“明天我帶你和你大哥去楊傢，找那楊修。”
馬鐵撇瞭撇嘴。
這種出身問題，就是司空去瞭，又能怎樣？
明面上可能不會再區別對待，暗地裡人傢還不是照樣瞧不起？
守衛牽來戰馬。
曹昂和馬鐵各自翻身上馬，離開。
沒有走幾步，就看到城北方向，一匹戰馬飛奔而來。
一邊飛奔，戰馬上的身影一邊厲聲道：“都給我閃開，不要擋路！”
路上的百姓紛紛逃也似地跑到大路兩側。
曹昂和馬鐵也忙騎著戰馬到大路左側。
戰馬飛奔到司空傢門口。
一個身影從戰馬上幾乎是滾下來。
一下馬，他就朝著司空府邸跑去，一邊跑，一邊嘶吼道：“主公！主公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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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