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聲音突兀。
李文抬眼看她,表情沒變,“是嗎?可是我並不在意。”
姚念眉頭猛的一皺,“不在意?每天被病痛折磨你不覺得痛苦嗎?”
“痛苦?”
李文瞇著眼低嘲的笑瞭笑,“我這點痛苦算什麼?”
姚念還想說什麼,他卻明顯不想聽瞭。
李文轉身,輕飄飄的語氣宛如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般隨意,“殺瞭吧!”
“等等!”
“等等!”
兩道聲音同時響起。
姚念看向那個開口的人,瞳孔猛的一縮。
於山,那個將曲柔當成祭祀品的人!
他怎麼會在這裡?
於山留著一臉的絡腮胡子,明顯比上次見面的要胖上許多,看起來他離開瓦房村的日子過的很好。
看見姚念,於山眼裡閃過明顯的恨意,但很快又被他掩飾瞭下去。
“大當傢的,要我說,這些人可不能殺,他們可有大用處呢!”於山摸瞭摸胡子。
李文的表情罕見的不這麼冷淡瞭,甚至看著於山還有一分的尊敬,“於大爺,他們這些婦孺病殘能有用處?”
於山神秘的笑瞭笑,靠近李文說瞭幾句話。
李文的眸光肉眼可見的亮瞭起來,他幹咳瞭兩聲,攥緊瞭手裡的書卷,笑道,“那就先留著吧,等到夜裡再綁到山頂去!”
“你想幹什麼?”姚念突然有瞭不好的預感。
她上次拆穿瞭於山的騙局,他心裡難免怨恨在心,又嘀嘀咕咕的跟大當傢的說瞭半天,大當傢的態度立刻就轉變瞭。
姚念不得不多想,難道他大當傢將他們綁在山頂,然後挨個推下去嗎?
李文揮手讓人將她們綁起來,一句話沒說就邁步離開瞭。
反倒是於山,看到姚念臉上的一絲驚慌之後,他摸著胡子笑意盈盈的走近,話語中帶著明顯的得意。
“又見面瞭,姚念!”
“你怎麼會在這裡?”姚念目光冷淡的看著他。
“驚訝嗎?”於山笑,俯身和姚念對視,一口黃牙惡臭難聞,“夜裡還有更驚訝的。”
姚念腦袋嗡的一下,完全沒聽他在說什麼,下意識就嘔吐瞭起來。
於山的臉色瞬間拉瞭下來,他伸手掐住瞭姚念的下巴,強迫她看著自己,磨著後槽牙道,“你敢嫌棄我?”
姚念真想說是個人都會嫌棄你的,但她實在不敢開口,隻能屏著氣。
“不開口?”於山眼裡迸出惡毒。
“好,好,我倒要看看今天夜裡,你的骨頭還能不能那麼硬!”於山粘膩的手在姚念的臉上摩擦瞭兩下,笑的猥瑣。
末瞭又輕飄飄道,“來人,將他們現在就綁到山頂去,我倒要看看,他們能堅持多久!”
“於山!你到底想幹什麼?!”姚念掙紮著喊,“你帶我們去山頂做什麼?!”
於山神秘一笑,冷聲道,“帶走!”
~
“大哥!為什麼不殺瞭那個女人?她可殺瞭你弟弟!”白衣女子張開雙臂攔住瞭李文,一臉的憤懣。
她實在想不明白,那個賤女人殺瞭他的弟弟,他還能這麼淡然自得的留下她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。
李文站住腳步,將手背在身後,看著她有些無奈,“阿紫,你過激瞭。”
過激?
阿紫冷眼看他,她丈夫死瞭,還是死在另一個女人手裡,她如何能不過激?
“大哥別忘瞭,李虎可是你親弟弟!”阿紫冷冷的提醒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表情依舊很淡。
“那你為什麼要留下她?為什麼不殺瞭她?”
李文沒回答,目光看向瞭不遠處的一處院子,院子裡燈火通明,門外隻有一個在掃地的婦人。
順著他的視線,阿紫還有什麼不明白的,當即氣的火冒三丈,“又是為瞭她!大哥,大嫂的病已經到瞭強弩之末,你何必非要留著她在這世上受苦呢?”
“夠瞭!”
李文犀利又冰冷的視線射向瞭她,像是她做瞭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。
阿紫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,心裡的委屈卻不斷的上湧著,“大哥,她殺瞭我的相公,雖然李虎不是個東西,但他是我男人啊!”
她不敢抬眼看李文的臉,隻能低下頭,佯裝悲傷的哭瞭起來,“大哥,我就靠著李虎過活,他死瞭我怎麼辦啊!”
李文的眼神依舊冷的如冰般,“死瞭就死瞭,早就讓他老實,他自己非要找死,怪誰?”
似乎不想在聽阿紫在這裡哭哭啼啼的演戲,他淡漠的掃她一眼,冷冰冰的從她身邊走瞭過去,扔下一句。
“誰都不能動那群人,阿紫,你記好瞭。”
“大哥!!!”阿紫惱的直跺腳,奈何人已經走遠,她隻好作罷。
推開院落的門,李文臉上冷冰冰的表情瞬間如二月的春雪一樣融化開來。
他嘴角掛著笑意,站在門口撣瞭撣衣袍上的灰塵才進去。
“靜兒。”他喊。
層層白色的帷簾遮住他的視線,濃重的藥味和血腥味鉆入鼻腔之中。
裡面傳來陣陣咳嗽聲,李文的腳步也急切瞭幾分。
“靜兒,你還好嗎?”
李文焦急的看著躺下床上病懨懨的女子。
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隨意搭在肩頭,纖長的桃花眼半合著,雙頰白皙如雪般,整個人透著病弱的美。
若是姚念在,恐怕也會稱贊幾分。
聽到他的聲音,女子掀瞭掀眼皮,還未出聲一陣劇烈的咳嗽先響瞭起來。
“咳咳咳…”
“靜兒!”李文大駭,連忙抱住她動作小心的拍著她的背。
可惜他輕微的拍打如徒勞一般,女子咳的更加厲害,嘴角都滲出瞭絲絲的血跡來。
“文哥…沒…用的…”霍靜無力的回握他的手。
男人的眼眶泛瞭紅,小心的抱著她,聲音哽咽,“你會好的,靜兒,我會治好你的。”
“沒用的…”霍靜無力的扯著唇角笑瞭笑,“我活著也是痛苦,你痛苦,我也痛苦。”
“不,我不痛苦,不要說這種話瞭靜兒,好好活著,好好留在我身邊好不好?”男人的話近乎哀求。
霍靜又咳瞭兩聲,鮮血順著下頜往下滴落,她無力的靠在李文的胸膛上,眼裡全是沉沉的死氣,“人早晚要走這一步的,文哥…沒辦法瞭…”